郭老師追思文—向敬愛的老師敬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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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兆佳

 

 

寫給以標準姿勢，一手横胸前，一手托著腮、食指及中指夾著煙，在天上含笑看著我們的郭老師。

民國66年進入中興大學農產運銷系，是運銷系的第四屆，大一懵懵懂懂的上了一年的經濟學原理，大二則總體經濟學及個體經濟學各上了一學期，到了大三，老師開必修課「農產價格」，在講授時，發現班上同學的經濟學基礎薄弱，詫異之餘，面對無知的我們，索性當起補習老師，開辦經濟學加強班，幫我們重建經濟學的基本認知。這是我對老師實事求實態度的第一次接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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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畢業後進入農委會服務，民國70、80年代，政府每隔幾年即會舉行國建會，擬定議題邀請國外學者返國，與國內產官學界共同研討，尋求對政策或施政措施的改進之道。80年代初一次國建會農業組有個Marketing Board（運銷協議會）的議題，國外學者多認為那是一個可以安定農產品產銷的措施，國內的學界也躍躍欲試，打算在結論中落下「引進試辦」的積極性建言。老師認為Marketing Board的運作違反產銷自主的人性，且即便政府強力介入操作，也難達穩定價格的目的。這一定是件極違反老師理念的事，因為平常淡定的他，不但在會議上據理力陳，休息時間也在會場穿梭爭取支持，結論也如其所願只提及進行研究，而未建議推動試辦。這個不夠積極的結論，還讓某位農產運銷界大老把007手提箱喀嚓一聲關上，當場拎起走人。這是對老師實事求實態度的第二個深刻印象。日後每逢政府處理農産品失衡而效果有限時，腦海裏就會迴盪那咔嚓一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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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78年中華民國養雞協會為了因應開放雞肉進口，成立肉雞事業產銷督導委員會，並建立肉雞產銷資訊系統及預警制度，做為產銷業者進行產銷調節的參考。這個由業界提供資料，再由老師以種雞數量、產蛋率、孵化率、育成率等變數推估出來的預期產量，趨勢精準到驚人的地步。在每個月召開一次的預警會議中，老師會提出未來幾個月的預估肉雞產量，同時檢視過去的預測趨勢與實際產量的差異，兩條如同同筆所繪，起伏幾乎絲毫不差的線，每每得到與會人士的讚嘆，老師的嘴角總會有一抹淡淡的得意之笑，也因此被肉雞產業奉為預測之神，案頭上擺滿了獲贈的感謝狀。老師非常務實及精準的找到影響肉雞產量的關鍵變數，研析後建立確實能為產業所用的模型，這是我對老師實事求實的第三個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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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肉雞產銷督導委員會運銷部門的承辦人，因此才有機會親近老師，在每個月的例會前總會通電話討論議程，一開始還畢恭畢敬的請示及報告老師，熟悉之後發現老師嚴肅的外表之下，其實親切又風趣。尤其愛聽老師針砭時政，犀利精準又不浮誇張揚。每當在業務上有新構想時也愛跟老師討論，他不會給具體的意見，但總愛問這樣做誰得到好處，不這樣做誰會在意？老師這種不順著既有思維越想越興奮，而多角度，甚至反向思考的方式，確實使思慮更為週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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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老師身上看到的實事求實、精準但不張揚、多面向思考等特質，不但受教，並且畢生奉為圭臬。

老師告別式的日子，我正陪同先生返鄉掃墓而無法參加，僅以此文向最敬愛的郭老師—敬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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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立中興大學農產運銷系66年班  葛兆佳 敬筆